图雅2022年5月诗
2022-06-01 21: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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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雅2022年5月诗

《劳动节》

田间劳作

工厂干活

是劳动

站岗放哨

课堂教学

是劳动

医生治病

体育训练

是劳动

歌舞表演

曲艺说唱

是劳动

网络带货

宝妈带孩

是劳动

快递送货

出租拉活

是劳动

读书写作

挥毫泼墨

是爱好

过什么节呀

2022.5.1

《坏了一部电梯半个月了》

电梯刚坏的时候

物业说正在联系维修人员

过了几天

物业说正在走维修金申请程序

又过了几天

物业说坏了的零件美国才有

再过了几天

物业说零件在苏州买了

苏州离上海近

疫情期间不能马上发送

今天居民反映

电梯里有人吐痰扔垃圾

轿厢墙壁和地面该清理干净

物业不说话

2022.5.2

《暮春》

棣棠花沿河绽放

如黄绣球

等着懂她的人

她的花语是高贵

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她

我蹲下想

“雨露均摊!”

“雨露均摊!”

一个年轻的男人

轻浮地叫着

拱桥上的他

向水中扔馒头渣儿

把各色鱼

当作妾

2022.5.2

《没寄成》

终于排到他

白塑料袋

装着刚买的十几包茶

寄往英国

邮递员说茶不能寄

他非要寄

邮递员说不是没寄过

寄一回退一回

他非要寄

给他包裹单子填写

他不会英文

让邮递员给他写

邮递员说

“我更不会!”

2022.5.5

《立夏日》

楼后长满了开了花的益母草

很多年前喝过益母膏

香甜的中药

止住了我流产后的血

真想躺在这草甸般的野生植物上

闻着它奇怪的香

想一想为什么它还叫:夏至草

2022.5.5

《昨天他说今天要降10℃》

等他起床后

我会跟他说:

你又说对了!

他一定会问:

什么说对了?

我会告诉他:

天气呀。

他一定说:

天气预报说的。

不是不相信信息吗

为什么这个就信了呢

2022.5.6

《望雨》

十点半他才起床

我忘记想好的话

他倒是先说了

“天气预报说早上五点下雨

到现在都没下!”

“五点下了,你也看不见呀。”

我到窗口看了一下

地上确有雨痕

2022.5.6

《送菜》

她拎着竹篮笑盈盈地出现

在我的门口

篮子里有两碗菜

其中必有她最拿手的煮鱼

她一来我和她的别扭就消失了

没呆一会儿她就要回去

父亲跟我说天快黑了

她还没到家

就走小路去接她

她迷路了

绕着一个坟山走了很久

直至父亲赶到

她一次都没跟我说过

我那时气性真大

一个月不回家

真的让她担心了吧

现在想吃鱼

再也吃不到她烧的了

2022.5.7

《梦》

跛足女子

从我身边走过

跟正常人一样

右腿并未长得跟左腿一样长

那腾空的一节

发挥着正常腿的功能

这难道就起所谓的虚蹈?

在走廊尽头

她拐进一间屋

有几个老婆子

一个老婆子坐在床上

此女钻进被窝

老婆子嗔怪她又要贪欲

2022.5.11

《无常》

去年六月

回老家看父亲

大弟每天给父亲做饭

父亲经常跟老年团出去旅游

大弟跟我说

父亲活到九十岁没问题

七月中旬回津

大弟却在九月中旬离世

父亲的好日子戛然而止

不久前

皮肤病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知母亲和大弟

是否走远

是否喝了忘川之水

如果没有

真希望他俩保佑父亲

2022.5.11

《下雨了》

醒来就听到沙沙的雨声

拂开窗帘却看不见下

是的,已经老了

有些东西看不见了

只靠听

那么,怎么能保证耳朵听的

也是真的呢

对于眼前的雨很容易

把手伸出去便是

2022.5.12

《纪念日》

广东某画友

拍了几张雨中垂柳

福建某诗友

发了一个视频雨打芭蕉

绵阳某诗人

路过5.12新北川拍了几张

蜀葵带哭的脸

我这里是少雨的北方

今天下雨

十四年过去了

有些冷越来越深

有些泪汇聚成河

2022.5.12

《以为他说疫情》

“你是要去开会吗?六月。”

“取消了。推迟。”

“今年出不去了。”

“哦?”

“飞机又失事了。

看,重庆江北机场…”

“我去年就是飞到这个机场。”

火焰,浓烟,在他手里

像乌克兰战场

2022.5.12

《其实我都不信》

前天老高从外面回来

嚷嚷着上海每天损失170亿

嚷嚷得我很痛心

昨天老丁跟我说一季度

我国GDP增长的地区

上海增长了3.1%

我想这是一粒镇痛药吧

2022.5.12

《拒绝》

十年前老家的人

就开始跳广场舞了

发小的母亲

也跳了

我跟母亲说

你也可以参加她们

她笑道

“我才不呢。”

2022.5.13

《扎堆》

爸爸,“扎堆”什么意思?

小女孩的声音

回头一看

是个男孩

广播里正在告诫游人

不要扎堆

山道上

一堆一堆的人啊

2022.5.14

《儿童相见不相识》

前面

一个老妇人

一个年轻的男子

一个抱着的娃娃

仨人像一家人

挨在一起

照完身份证后

男子问宝宝

“哪个是妈妈?”

面前两女士

穿得一模一样

口罩防护罩

戴得严严实实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白

孩子看了看

没叫“妈妈!”

也没哭没闹

继续跟着大人

到前方

等待棒棒糖似的

张开小嘴

2022.5.15

《早睡》

晚上十点睡觉

哪睡得着啊

从一堆书中挑出

《胡萝卜须》

他推门进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我想改变作息时间。”

我举着书

如在读

一头红发

一脸雀斑

可爱可怜的

胡萝卜须

与母亲勒皮克太太的对话

2022.5.16

《在沿江的小镇上遛街》

满街古老简陋低矮的木板房

我看见一条龙

与江面保持平行

那闪亮的绚烂的大龙朋克赛博般的出现

惊呆了我

我喊伊沙和另一位男诗人过来

我们朝河的半空望着

还有一条龙在飞

不,是凤

它们一前一后飞过这条河

2022.5.16

《趴在羊皮上》

下榻的宾馆附近

有一个大立交桥

桥下是一大片水域

水上漂浮着一片一片的睡莲

诗人们都下水了

一片睡莲飘到我身边

变成圆形的大羊皮

很多人趴在自己的羊皮上漂浮

我趴上羊皮

水大了起来

洪水把我冲到了大街上

我紧张害怕

担心羊皮被洪水冲走

我会淹死

就在这时

羊皮遇到了阻碍

抬头一看

到了路边

2022.5.16

《林中艾草》

这是野生的艾

每天都要长高一点

长得很慢

这就保持了少女的气息

外婆的脚很小

几岁裹的呢

我认识她时她已是老妪

脚如粽子

她用艾叶

塞进紧裹的臭脚丫间

再穿上尖尖的鞋

2022.5.16

《紫》

开春的第一色

并不是紫色

不过要不了多久

二月蓝开了

紫荆花开了

丁香花开了

泡桐花开了

紫花地丁开了

鸢尾花开了

泥胡菜开了

蓟开了

鼠尾草开了

苦楝树开了

酢浆草早就开了

玫粉色

我将它划到了紫色

二月蓝

蓝紫色

我还是把它归入紫色

我不是色盲

我心里有一个

紫色谱系

2022.5.17

《高大的苦楝树》

山腰处一阵花香

女人的香水?

停步

抬头

好大的苦楝树

开满了花

想起董清说的

苦楝树花跟丁香的香

很像

不仅香

还有色

只是丁香树矮小多了

它们像夫妻

2022.5.17

《听被关电梯里的人说》

按红色的求救电话按钮

打物业电话

发现其实那个按钮拨通的就是物业电话

没人接

因为知道旁边电梯里有维修人员没太慌

之前有一次也关里过

也是按的那个

没有人回应

最后是大爷爬上楼扒开电梯门出来的

我在户主群里说:

这么好的事儿,您摊上两次啊!

另一个户主说:

那就是说红色紧急按钮无效呗……

这也太吓人了吧……

有人听就有效

问题是没有人听到呢……

这时,群主物业负责人

在群里发了一个链接

区疫情防控指挥部关于风险区域

相关人员排查的通告

让大家填写报备表

话题立马转了

2022.5.18

《只有沉默是不够的》

电梯好了

两部都能运行

有人说“整整一个月,4月18日出故障”

此人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此人性别,年龄,职业…我一概不知

而我在这一句里

听出清算

2022.5.18

《写在电梯坏了30天之后的早晨》

两部电梯

并列在一起

平时我摁

左边的按钮

因为它靠

我家这边

近日左坏了

就摁右边的

现在左修好

我还是摁右

等摁完

才想到左

它好了

昨天这样几次

今天,又…

怎么改掉

刚形成的惯性

2022.5.19

《老同事着急了》

我明天去乳山,

昨天已经做了核酸。

现在出门有风险,

但种地的时间到了,

只有冒险了!

他在山东乳山

有休闲房

一年去那里呆几个月

种菜

吹拉弹唱

看他发的微信

我就想

他都着急种地

那些靠地生活的农民不着急吗

2022.5.19

《坏人》

杉本博司说

搞艺术的都是坏人

如果你是好人

就不要搞艺术

杜尚买个小便池

送到展览馆

充当自己的《泉》

达利给蒙娜丽莎

添了上翘的八字胡

按照这个坏

找下去

还能找许多

但我就此打住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坏人

我能不能做个坏人

2022.5.19

《仔仔们》

我爸是我奶奶的仔

我夫是我婆婆的仔

我儿当然是我的仔

我爸跟我妈抬杠一辈子

把我妈给抬走了

我夫跟我鸡蛋里挑骨头

把我挑得只爱自己

我儿从不挑三拣四

给他吃啥就吃啥

给他穿啥就穿啥

袜子通了给我看

我说大拇哥要出来透透气

他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子

2022.5.19

《变》

人会变的

谁不懂呀

可是落在自己身上还是吃惊不小

过去我莫名的讨厌胖子

昨天在阳台上晾衣

觉得还是胖子好

于是胖子一个个鱼贯而入

上了我的视网膜

最后一个是弥勒佛

2022.5.19

《枷锁》

谁也不爱了

想到这,感到一身轻松

2022.5.20

《少年不知愁滋味》

本来明天全市大筛

晚饭后紧急通知今晚大筛

大家并不惊慌

很多人自发排队去了

我在家等着叫下楼

玩闹声频频从小花园送上来

每一个健身器的灯罩下

都有孩子在玩耍

就像飞虫往荧光灯上撞

2022.5.20

《它们是小动物的》

桑果掉了一地

紫黑的它们就像吃饱的蚕

卧在草地一动不动

母亲般的桑树

姐妹般的灌木丛

把阳光遮挡着

我的脚挪了几下

妄图插入这阴凉而甜蜜的草地

我的手也摸到包

想掏出塑料兜

抬头看见挂满宝石般果实的桑树

阳光在罅隙中闪烁

鸟鸣飞过

我收回了捡拾的念头

2022.5.21

《联想》

读《坛子轶事》

脑海中跳出一幅画

一个女子匍匐于草地

年轻而美丽的

穿粉色连衣裙的克里斯蒂娜

让我忘记前方是个什么

如此,很容易混淆

一首诗与一幅画的区别

很容易让诗中的坛子

置于茫茫草原那高而远的地方

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做

不会把史蒂文斯

和怀斯气得从坟墓里爬起来吧

2022.5.22

《津味儿的斑鸠》

斑鸠取代了布谷后

它的叫声

越听越觉得像哭

今天傍晚

做完核酸后

斑鸠的叫声

变成——

“做核酸,做核酸…”

2022.5.23

《初夏的早晨》

他站在楼前的空地上

看着两层楼高的柿子树

“您种的?”

“是。”

“梨树也是吗?”

“是。”

“今年好像没开几朵花哦。

堆山公园里梨树多,花开得也多。”

“晚上不要去那里。不干净。

以前是枪毙人的地儿。”

原来我认为最为养心的地方

是刑场

2022.5.24

《封控区》

门口铁皮栅栏一人多高

没有人可以翻越

进出变成特许

只有灯光是自由的

借着它的光

我才辨认出戴口罩的李伟

隔着车栅栏说话

也许我们说得有点兴奋吧

一个黑影走来

告诉我们说话时间到了

2022.5.25

《最浪漫的事》

花店进了50束玫瑰

店主用嘴把每朵闭合的鲜花吹开

由50位配送员送给50位买花者

50位买花者又送50位情友

这就是津门“520”疫情链

店主又是从哪儿传上的呢

也许只有花儿知道

2022.5.26

《解封》

女人问守在封控小区门口的保安

“外面的人不让进吗?”

“不让进家睡哪里?”保安回答

我说看视频很多年轻人

纷纷离开上海,回不了就睡大街

女人说上海解封了

我不敢相信

给儿子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他反问我谁说解封了

有个上海朋友在朋友圈出现

我问他上海解封了吗

他说新闻说解封了

2022.5.26

《五月,第八次站队》

大喇叭喊下楼做核酸

我带着身份证就下楼了

队伍贯穿了整条路

我一跺脚回家

罗大佑演唱会已经开始

我抓起茶几上耳机

再下楼

犹如空降到海边

正好大风来袭吹拂短发与绿裙

撩起摁下N年的青春

我的腿在动

我的脚在动

我的喉咙在动

忘记保持两米的距离

就要进登记大厅

罗大佑唱起了《童年》

我真想摘下口罩跑出队伍

去草坪蹦迪

这是唯一一次站队不累

2022.5.27

《无题》

你戴眼镜看我

我是小的

我戴眼镜看你

你是大的

其实

我们不大不小

2022.5.29

《清晨》

两只花斑鸠

在公园的长椅上

跳下来

跳了一会儿“交谊舞”

飞到椅后草地

双栖于树

啼声仿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像沿着水路

把箫的悲

灌进埙的腔里

2022.5.30

《栏》

绿荫下走着一对老人

牵着手

迎着光

他俩的另一只手

提着早点

轻轻摇晃

我加快了脚步

像要百米跨栏

前方这具栏

可能是我后半辈鼓足了勇气

也难以逾越的

2022.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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