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雅2021年9月诗
2021-10-09 21:49:54
  • 0
  • 0
  • 2


《绣眉》

去年肉真贵

我隔三差五的

买条里脊

它再贵也贵不过

卖肉的少妇那两条眉毛

一千好几啊

她让我看对面卖菜的女子

哦,也绣了

今年肉价下来一些

貌似绣眉也有便宜的

而我还是不想绣

我担心

人脸识别那傻玩意儿

不认得我

2021.9.2

《排名》

要给出席的各级领导排名

主任让我拿着名单

去校办问怎么排

我硬着头皮

敲开某主任的门

说明来意

他厌烦地说

“别什么重要、知名、优秀……校友了

没准哪天就倒霉了!“

真是乌鸦嘴

没两年

名单中的某重要校友

over

2021.9.4

《深陷迷想》

啃着甜玉米

丝绸之路铺之而来

是谁用了如此的比喻

把中国向西之路

形容得如此华美

丝绸质感

德芙巧克力广告

趁机卷入我的脑海

向东向南

延伸至海

海上丝绸之路铺得更远

这块甜玉米啃完了

我飞天一般

来到敦煌

2021.9.6

《字数》

征稿要求

简介不超过100字

伊沙交来的稿件

数字统计:

字数100

字符数(不计空格)100

字符数(计空格)100

中文字符100

简直无懈可击

你能否看见科学家的

行事态度

你能否理解什么是

准确严苛

2021.9.7

《证明活着》

一教授退休后

随孩子在国外生活

回国取工资时

单位让他拿出活着的证明

活人在面前

同事来作证

不行

要存档的证明件

要国外领事馆开证明

2021.9.10

《王青》

她是我一年级班主任

教语文

一张漂亮的圆脸

被严肃的表情弄得不敢多看

我落在她手里

倒是没有受罪

还经常遭到表扬

田字格本子里的作业

经常撕下来粘贴在教室展墙上

我当上班长

还在六一的时候带上红领巾

作为红小兵代表

在全校大会上发言

(那时我紧张,全身发抖)

我很怕她

最怕她跟我母亲说我点什么

她跟我母亲是同学

也许我沾了光呢

可那时我不懂

2021.9.10

《活着》

活着活着

你我不认识了

活着活着

恩怨找上来了

活着活着

有了新的眼界

活着活着

过往皆是峭壁

活着活着

把死也活了一把

活着活着

把灵魂的重量增加几克

用诗包好

带入天堂

2021.9.10

《其实也挺尴尬的》

等608等了很久

预订体检时间是8—9点

上了车就问

去肿瘤医院在哪一站下

司机还没回话

身旁一女士就说

“小闺女,我告诉你。”

坐下后

她跟另一女士聊天

我才知道她

是理工大学教授刚退休

比我大几岁

到了肿瘤医院领表

年轻的男大夫问我

“这是你吗?”

“是呀!”

“也太年轻了吧!哈”

我真的不好意思

由于戴了口罩

经常让人把我当年轻人

2021.9.11

《心电检查》

按照墙上的提示

解开胸罩

撸起裤腿

躺平

咔咔咔

乳房上吸了几个东西

脚脖子卡住了

“缺血!”

“经常熬夜吧?”

“十二点以后睡。”

“退休了还睡这么晚!”

不敢多说一句

医生对人凶

是天经地义的

2021.9.11

《公园一幕》

走到路边的剑麻前

一个弯腰

一声“谢啦!”

像老友亲切响亮的问候

这声叫

让我惊讶

前两天还白得

像白玉雕出的花儿

已经枯萎

当我回顾时

他那姿势

更像一个老者

在台上

谢幕

2021.9.12

《虫沙》

通向出口的路笔直

清洁工在路中央

翻晒晨曦

人行道上一层橄榄绿的虫沙

虫也吃法梧?

光从棚状的树冠里抖落

风把虫沙吹成薄纱

我找不到答案

2021.9.14

《那代人》

今晨读新闻

武汉大学95岁离休干部严传梅

年轻时立下赫赫战功

退伍后却绝口不提

直到自己病情恶化

才将仅存的军功状留给儿女

把毕生积蓄交给党

让我想起刚刚去世的吴家炎先生

若不是去世

伊沙这位中国著名先锋诗人他的嫡亲儿子

也不知道吴老的堪称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

他们默默地爱着祖国爱着人民

这本身就是一首大诗

2021.9.15

《下面》

热气从锅盖上两个小孔往外冲

噗噗噗的水声

从锅盖与锅沿间往外冲

一兜手擀面

不容分说撒下罗网镇压了它们

抽油烟机严刑逼供

窗口凉风录下口供

很快一切都趋于平静

像没有发生

2021.9.16

《送大弟》

清晨人们陆续到来

门口多出了很多认识的

不认识的送葬的人

早点过后灵堂拆卸

骨灰盒遗像捧上了皮卡

我拿了一个花圈

站在队伍的前面

我的后面应该站着三十个举花圈的人

长长的队慢慢游行于街道走向山腰

我前面的丧葬乐队

一路吹个不停

像是进行曲和流行乐的混合

鞭炮不时燃放

偶尔有风

我握不好花圈

表弟马上接过举到山上

就这样我还是出了不少汗

两个多月前我回家乡

在父亲家

大弟每天都来做饭

流的汗比我多

2021.9.24

《站岗一次两小时不能动》

大弟墓碑后排

一个军人头像引起我的注意

碑文注明

生于2000年

卒于2021年7月13日

下山后

知道的人告诉我

年轻人死于新疆某哨卡

站岗打瞌睡

往前倒有防弹玻璃挡住不会死

可他是往后倒的

砸在了岩石上

2021.9.25

《第一次读诗给亲人听》

送完大弟后

大家聚在父亲的家里

我随手翻看手机便签

一组诗打开后

正好有《父亲的刀功》

我对大家说有一首诗

想读给大家听

父亲,小叔,他们的老朋友

表兄,表弟,小弟,弟媳

都安静了下来

读完,我问父亲

听懂了没有

他羞涩地说不懂

我说这首诗我在匈牙利读过

被当场订货

我看出所有人的惊愕

估计是没想到我是一个诗人

还这么写家人

我又找出《母亲在我腹中》

(音频朗诵)

我说这是我的代表作

音频里音乐的前奏略长

就像等待墙上镜框里

母亲的复活

朗诵结束

我意识到自己跨越了什么

一直不敢触碰的雷池

原来是一潭净水

2021.9.26

《入土为安》

做过二十年殡葬司仪的表弟

在灵堂外

说火葬太污染空气了

火葬场每天飘在上空的浓烟

很多是化纤衣物的烟尘

在农村一点不省事

烧过后

骨灰盒放进棺材

还是八人抬着埋进土里

该做的全部照旧去做

还不如不烧

任肉体烂在土里更好

2021.9.27

《枇杷树》

父亲小院的枇杷树

越来越茂盛

两个月前大弟还想砍掉它

现在大弟走了

它活着

父亲说今年还结了不少果子

味道极好

母亲过去咳嗽揪几片叶子煎水喝

昨日父亲咳嗽吃了药

夜里依然咳嗽

早晨我说要不揪几片枇杷叶

煎水喝喝

他说街上某妇人咳嗽

每天煎水喝

结果喝掉了半树叶子

父亲手一划:

我不会喝!

2021.9.29

《找房产证》

大弟去世10天

大弟媳妇要做房产户主更名

让父亲找房产证

父亲在发霉的小屋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它就像母亲已经不在了一样

上哪儿找去呢

那个临街的三个门面房

是在老房子的地基上建起来的

户主就是父亲

“找不到房产证

谁还能把房子赖了?!“

(父亲跟我嘀咕着)

第二天父亲对弟媳说

你放心

房子不会不给你

2021.9.30

 
最新文章
相关阅读